语文闲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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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龟德颂
　　黎锦熙先生（1890—1978）一生提倡国语（普通话），在痛苦的经验中发现，语文运动的规律有“四部曲”：1.螳战（螳臂当车，不自量力）；2.蛰伏（无法工作，退而研究）；3.龙飞（机会来到，龙飞无踪）；4.龟走（道路崎岖，不可“兔逸”，但宜“龟走”）。
　　他写了意味深长的《龟德颂》：
　　任重能背，
6 E7 @  C( s* y7 u6 u1 R　　道远不退，
$ r1 e; |1 Y# ~3 Z4 G0 I( w8 g　　快快儿地慢慢走，
　　——不睡!
　　译名统一难
　　“马克思”的汉字译名，曾经有“麦喀士、马陆科斯、马尔克、马儿克、马可思、马克司、马尔格时、马克斯、马格斯、马克思”等等写法。从1902年到1923年，经过21年才统一为“马克思”。
　　“恩格斯”的汉字译名，曾经有“嫣及尔、英盖尔、恩极尔斯、安格尔斯、昂格士、昂格斯、恩格斯”等等写法。从1906年到1930年，经过24年才统一为“恩格斯”。
7 t- L! y4 e# J' z2 b　　三个里根、三个布什
) Q7 ~3 P9 O% F  {5 ?　　Reagan一上台，北京译作“里根”，台湾译作“雷根”，香港译作“列根”，一人变仨!
$ [9 w  p5 [* ?  A9 D　　Bush一上台，北京译作“布什”，台湾译作“布希”，香港译作“布殊”，一人变仨!
　　何止他们两位!其他外国人名也个个有“化身”。孙猴子何其多也!
2 s& s: j5 X. Q, S3 P9 z" I/ r　　多音字
　　有一个人名叫“乐乐乐”。有人叫他：Le  Lele。有人叫他：Yue  Yueyue。他说：我是Yue  Yaole。这叫做“多音字”问题。
* o+ x( `: g# E& ]" y  N　　人如其名
　　抗日战争时期，某杂志载《论名》一文。其中说：“名如其人、人如其名。”举例：“认贼作父郑孝胥”，“甘为牛马殷汝耕”。
　　吹毛求屁
/ E% g! G* \) b. J% }9 K　　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，盛行“外行领导”。某大报主编对众讲话，把“墨西哥”错念成“黑西哥”。听众大笑。主编生气说：“墨”也是“黑”的，有什么可笑?你们“吹毛求屁”!
　　口吃者唱歌不口吃
　　为什么口吃者唱歌不口吃?据说，说话由左脑控制，唱歌由右脑控制。口吃是语言的速度、节奏和语流产生了障碍，控制转移到右脑，这个障碍就不明显了。
　　臭老九
6 V0 z. G, e6 t: E4 k3 `$ D5 k; E　　《新词新语词典》（1989）：“臭老九”，1.地（主），2.富（农），3.反（革命），4.坏（分子），5.右（派），6.叛（徒），7.特（务），8.走（资派），9.知（识分子）。
% ^$ @6 }  `4 J/ H( C* [" K8 K　　赵翼《陔余丛考》：“元制，一官，二吏，三僧，四道，五匠，六工，七猎，八民，九儒，十丐”。谢枋得《叠山集》：“大元制典，人有十等，一官，二吏……七匠，八娼，九儒，十丐；介乎娼之下、丐之上者，今之儒也。”老九之臭，由来久矣。
" U* R1 `  }, P+ C5 I) q# d. P+ B　　浪花语词
) l  l  Y; I, k$ m( F　　抽样统计：“文革”期间10篇《人民日报》社论中，“批”字出现140次；“斗”字出现231次。“文革”前10篇《人民日报》社论中，“批”字只出现1次，“斗”字只出现88次。“文革”过后，这两个字的出现率又大大下降。
　　这种在政治波涛中忽起忽落的语词，称为“浪花语词”。
　　儿童的知识来源
% ~" ]: c3 ~2 v- s/ R5 ~8 _　　一位日本教育家的研究：美国儿童的知识，来自教师口授的占百分之十，来自自己阅读的占百分之八十五。日本儿童相反。字母容易，汉字难。
, S0 b8 M& R9 R5 Z8 ~- X　　一位中国教育家的研究：中国儿童课堂功课好，课外阅读能力差。美国儿童相反。字母容易，汉字难。二人和一大
　　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，里面坐着一位贵夫人。
% n2 v! ^9 K8 x　　轿夫问：夫人的“夫”字和轿夫的“夫”字，有什么分别?
1 `5 K+ X9 J! A- Y( t+ P" V　　夫人答：夫人的“夫”是“一大”；轿夫的“夫”是“二人”。
　　分词连读笑话
　　汉字一连串写下来，不分词，但是，阅读时需要在心中默默分词。分词连读错了，意义就错了。人们常引的例子：“发展中国家用电气……”。这里的“中”字连前读是一种意思，连后读又是一种意思。
　　1991—11—08《人民日报—海外版》第三版写着这样一句话：“在东阳市，新婚夫妇只要一次性交付五十元人民币，就可以得到一份金婚纪念保险证。”这里的“性”字应当连前读，还是连后读?
　　方言笑话
* e4 i- U& S! T$ F' ~0 d% {4 h! {　　有位湖南老乡在北京商场向一位梳小辫子的售货员买“皮箍”（高压锅内的皮垫圈）。他用湖南话开了腔：“喂，细妹子，有皮箍卖吗?”小辫子把“皮箍”听成了“屁股”，眼珠子一瞪，用北京话答了腔：“卖屁股?流氓!”老乡以为在告诉他皮垫圈的价钱，把“流氓”听成了“六毛”，便笑嘻嘻地说：“管他六毛七毛哩，反正是我老婆……”还没等他说完“是我老婆叫买的”，小辫子更加火上加油：“还嬉皮笑脸的，畜生!”这下可惹怒了老乡，质问道：“么子?出生?买个皮箍还要查出生?我贫下中农出生!”老乡拂袖而去，小辫子哑然而立。
　　（邓立武：《一场误会》）
- x" Q" }& F. g　　教育十佳
　　美国《新闻周报》（1991—12—02）说：今天世界上的“教育十佳”是：
4 X/ I$ X( Y, D$ N　　阅读教育，新西兰最佳。
　　早期儿童教育，意大利最佳。
　　数学教育，荷兰最佳。
* L  ^# p! A- a6 U　　科学教育，日本最佳。
' q2 h2 C5 A! y2 v　　语言教育，荷兰最佳。
3 c/ t" M- F) J+ @5 |+ j　　文艺教育，美国最佳。
! t; c4 y9 K4 n/ Z% w　　高中教育，德国最佳。
　　师范教育，德国最佳。
　　大学研究生院，美国最佳。
　　成人教育，瑞典最佳。
　　读者说：应当增加“一佳”：汉字教育，中国最佳。
　　八股笑话
　　八股笑话很多。
　　例一：主考出题：“三十而立”。
; E+ E0 Z8 U# c" m% N3 e( S　　考生破题：“人生三十，虽有板凳，不敢坐矣。”
　　例二：主考出题：“盖由之矣”。
　　考生破题：“人皆有盖，无盖者非人也。”承题：“自以为有盖者其盖尚小，自以为无盖者其盖大矣。”（颇有哲理!）
# w6 ]* [% p2 L# Q  r　　例三：这是真事，血淋淋的笑话!
! ^# _7 L, ^& h) q5 \, b. c/ M　　清朝一位主考出题：“维民所止”。雍正皇帝说他想造反，“维止”就是“雍正”无头，于是把主考的头砍掉了!
　　三字句
5 E! h7 S" z- P$ `% |3 C; i　　“人之初，性本善。”这是大家知道的《三字经》。三字句很短，容易记忆。
　　“满招损，谦受益。”知道的人少些，因为太文了。
  y' W0 c% w9 H" u& y6 v) y  r5 C　　“四人帮”很风雅，也利用“三字句”给“走资派”规定四条标准：“大肚皮，高血压，老花眼，白头发。”言简意明，好文章!
　　新文言
　　有一篇文章，其中两句如下：
- q8 X4 _6 ?* F4 j2 l　　“愉悦是翡翠脊髓炼成的百灵的翅膀，哀愁是黛玉心脏捣成的雨夜的烟雾。”
& ~3 P, N$ w& N$ k" W　　是白话?是文言?都不是。是新文言。
0 }. t: q5 ^& p1 s　　青年和亲娘
　　一位上海教师讲课，把“典型”说成“电影”。
( v2 v3 `9 d; t1 C; O3 N# D1 |( v' x　　一位广东教师讲课，把“私有制”说成“西游记”。
　　一位湖南教师讲课，把“图画”说成“头发”。
　　一位潮州教师讲课，把“青年”说成“亲娘”。
4 D3 v" \6 w: X1 Y, K- P3 B. W3 b　　　　（王　力《为推广普通话和推行汉语拼音而努力》，《光明日报》1978—10—11）
" A! G9 O3 U4 _5 z  @' o5 {　　消费纸张
　　中国每人每年平均消费纸张9.9公斤，日本132.5公斤，美国267.1公斤。中国每人平均看报0.19份，日本5.46份，美国2.93份。（1979年统计）
　　发现知识
　　文艺复兴以来，西方进入大发现时代。有三大发现：1.发现个人。2.发现妇女。3.发现儿童。三大发现使人类进入现代文明。
　　在中国，1957年“反右”，实际是“反知”。1966年“文化大革命”，实际是“大革文化命”。破坏文化，否定知识，至矣尽矣!打倒“四人帮”之后，最重要的New　Deal是发现知识，肯定知识有用。这是新中国的伟大发现。从此，中国将进入现代文明。
　　海有牙
　　一位外国留学生说：中文真有趣。
　　海有口——海口。海有牙——海牙。海有门——海门。门可关——海关。但是，门不可开——没有“海开”。□